貧乏

四月，已經到了最末最末了。
日光漸長，季節已逝。我不記得，上次哭著說四月殘忍是什麼時候了，還是說我說的是厭惡？
死去的念頭不斷，我反覆思索，遺書的內容，最後是否能與你說話；然後該用什麼方法死去。
疲累不堪，但已了無新意，我趨於貧乏，好貧乏好貧乏，已經沒有什麼好說了吧。想起身旁的人們，我彷彿退居陰影之下，存在順然而生，大概沒什麼特別的。也許找到某些陌生的人，說說，請好好照顧他們啊。
我日趨衰老，再不能有意無意地看照了。
突然想逃，但沒回應，我才了悟，是拒絕啊。如此讓我痛心，這事實，想我竟還如此天真，以為有所可能，但終究是不一樣的。也許妳是對的，只剩，什麼也沒有。
深夜我必須抱著你的書，基於疼痛，這樣多少有用。你對我仍有關心，但我分不出這哭泣是高興，還是過分難過？
這樣不行的吧，明明愛著你的，怎麼能找另一邊溫度；如同你的忠誠讓我難過，我也不該如此傷害其他人。
遂以枯竭，我不會拒絕的，不會。
遲遲不能見你，然後死，你已退居為人，我反覆地渴求你的溫柔，且已經不覺羞愧了。
看看我吧，早已浸淫難返的你。

也許還會繼續苟活。

寫小說，就想像吧。自己彷彿隨時幻化，想這如容器般的我是如此得心應手。但必須是第一人稱，虛假的真實，真實的謊言。
翻著台積電文學獎作品集，對於我的數落那並不是那麼重要，也許我天生令人生厭。看這些小說我不感欽佩了，只是我想我是否足以躍過。存亡之際，現在所做也許能夠讓未來改變。詩呢。首獎竟有種溫暖，當時的我卻忿忿不服，果然資質眊鈍。
生存所需，ｅ說我展現了生命力，但也只是被看被議論被瞻仰，輕描淡寫，如此卑微。
小說進度赫然停止，情緒面臨邊界，暫無法書寫。
我什麼也沒有，只有不堪，落寞，貧乏，文質皆無，是好的嗎？那只是寂寞急劇膨脹爆裂，短暫的火光，曇花一現。

想我已經忘了當時，我對自己說，你看，活著多好。
活著多好。已經回不去那個什麼都不怕的時候了嗎？死掉又怎樣，被丟掉又怎樣，當初都是這樣回答的。說遠處有光，我還相信著，但又怎樣......

也許這樣無病呻吟寫一寫會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