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0-06

座談會後記

聽完座談會,事實上時間不多,所以問答部分其實也蠻少的。不過我很羨慕那些在台上,擁有一些寫詩的理由,甚至是恩師。

我也曾經有過寫詩的理由,因為什麼都沒有了,不寫詩就真的會死。

說說我的經歷,我是雲林人,家族都是務農,沒出過什麼文人或是高學歷份子,多半是國高中畢業就去當學徒,我爸小學學歷,我從小常常在想,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他老是說讀書沒用?其實我的確是很早熟的小孩,雖然幼稚園曾有過一段時間以為自己是孤兒,小學被接到桃園念書,那時候家境正不好,我媽工作,下班後回家還接代工來做,家裡每天充斥著機油的臭味,我爸失業至今也十多年,所以他心情不好會打我跟我哥。

我很討厭家裡,永遠是那麼陰暗,充滿機油臭味並且沒有溫暖。我們時時與金錢奮鬥,欠了債務,小學時就憂鬱的不像話,想自殺,又有完美主義,為了一百分小學一年級就作弊,被抓去罰站生氣地把手都握到流血。

國中時,沒錢訂便當,有時候媽媽幫我帶,可是常常放到中午就酸掉、壞掉,只能拿去倒,然後餓一整個下午。所以最後常常是一群同學把便當分一些在便當蓋上面給我吃,接著我忍受不了開始荒廢學業,回家一整晚把自己關在房間打線上遊戲、逛論壇,也差一點去援交,弄到早上到學校就睡整天,老師曾經要我站起來把我大罵一番,大概是說我沒救了,根本考不上高中。

這種生活大概是逃避現實,到國三我逛書店開始喜歡看書,一種至少還有附加價值的逃避現實,我很喜歡。

最後我沒能去念高職而念了高中,認識了朋友喜歡詩,然後接觸了洛夫、羅智成的詩。像抓狂的讀詩,總覺得有個東西一閃即逝,我想去抓,終於在高二暑假的颱風天,我寫了第一首詩。寫到第三首投稿就得了獎,雖然不過是小獎。然後我把詩給國文老師看,可是國文老師卻說:「你不要寫了,你根本不適合寫詩。」我很生氣,但基於不甘心還是寫。

後來換了國文老師,但他卻一直將一個我相當看不起的學長的詩拿來比較;感情受到重挫;課業壓力大;經濟問題,高二這年我患了精神疾病。後來小說得了第一名,徵文得了全國高中組第三什麼的,我很興奮想拿給我爸媽,我爸卻說:「你書都念不好了,得這種獎不會覺得很可恥嗎?」我知道,父親並不會為我感到驕傲。

高三大考,到考前我還在趕畢業紀念冊跟影片,沒考好怪誰呢?我爸說沒國立就不准念,成績出來自己也知道有沒有,能上東海能上淡江又怎麼樣?志願隨便填,反正結果都一樣。後來上了銘傳,但沒念就休學,在家一年,每天面臨的就是找工作跟沒前途的人生,責備。

我一個人在街上找工作投履歷,沒有一個有回音,一個人去圖書館念書,很痛苦地想同學都上了大學我卻在這裡像廢物一樣。考了兩次北藝一次被取一次連備取也沒有,最後我爸強迫我去念南華。念了至少不需要在家裡那樣煎熬。

之後也考來淡江。只是,高三我就開始不再寫詩,直到現在,詩也快對我關上大門,我根本找不到理由。我不能無後顧之憂去追逐所謂的理想,我擺脫不了那些現實的噩夢,放棄許多夢想,直到現在卻也像一雙手緊緊勒著我,提醒我:你沒資格。

我不是天才,無法活得像邱妙津、希薇亞‧普拉絲那樣,生命太飽滿而脹烈而美麗,沒有那麼好的語感和口才,但我很珍惜現在多少還能寫一些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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