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寫,作為審視自己並表達自己的工具,或許當成一種神性的高傲,但無論如何都是不可或缺的了。
寫不出詩,我還在摸索,或者是等待。等待詩再次為我開啟一扇大門,等待文字之後新文明的新生;荒人說,等到所有的等待都沒有了等待。
那,就等吧。無須多想了,只是徒勞。
記得初次接觸文學,我極端厭惡著柔軟溫和的話語,總覺得那樣實在太不真實。
我未曾想過有一天也有人告訴我我的文字感覺好軟,但已無所謂,我接受了人性陰柔的一面,接受自己終究是陰柔多過。剛開始對話時說,就是太心軟所以才會活不下去。
事實上我還未恢復。只是平靜,上課時伏在桌上,聆聽,老師說,搞不懂我們,到底還要不要考試。我好想答話,如果覺得我太礙眼,下一節課開始我會自己到最後面的,我好想這麼說。
只是這樣太暴露自己,我小心翼翼不想洩漏太多,真實與偽的快樂,混淆一談,我怕會崩解。
兩個世界差異太大,自己也太誠實,問什麼都招供。錦祥說,你還有哥哥啊,年紀差好多喔,為什麼啊?因為我是不小心生出來的啊。我們相互凝視,他只是點頭回應,嗯。
最近察覺到自己太過分,過分想要得到關心,過分想要得到同情,想要被人摸摸頭說沒關係,想要聽見你們說沒事了。同時對自己又是羞愧不已。哥哥說,女人,是那種喜歡無病呻吟的動物,喜歡裝可憐裝無辜裝受害的。是的,我想。我彷彿有了這種趨勢,我甚至焦慮,忍人所不能忍,那些屁話,快要沒辦法支撐。
我不斷不斷審視自己,不斷否認不斷推翻......,我說,這就是每一次書寫的意義。
我說,我只不過是誠實。
心臟算算痛了第四天,每收縮就疼痛一下;如果人的心跳次數固定的話,那我肯定提早死掉的。太快了,所以才容易焦慮,所以才容易情緒失衡嗎。學校發的疾病調查我總是空白著什麼也沒寫上,我告訴自己什麼也沒有,無須紀錄,然而事實上我只是什麼都不了解,不了解自己的身體,不了解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放心,死不了人的。我總這麼告訴別人,放心,不會死掉的。是啊,想我都能夠去跑女子組八百公尺,想我都能夠跟大家玩羽球比賽。
我不了解,為何我沒有一個足以承載我情感與思想的容器的身體?我的身體我的一切是他們給我的,我愛他們,就算他們不看我了。
對於性別,我不那麼執著了。過去我分不清楚沒有性別是否是種罪惡,因為我仍然看不懂我的靈魂,看不懂為何除了繁殖之外就只有享樂。我想起費多,那深知自己是美麗的孩子,知道嗎,每每當我想要以你作為我欲想的對象時,我就只能乾嘔。
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第一次有人這麼說,我的眼睛裡有海。我不知道。
我一直以為,那只是我將消耗不去的情緒具像的表徵之一,曉淇說,她好喜歡看我的眼睛。她說,感覺很漂亮。
到了高中才有人注視我的眼睛。
不嫌晚,至少有人願意注視,至少有人願意懂我。至少有人因我的文字而願意認識我這樣自悲又自傲的人。
總是在一個迴圈裡不肯走出來孤獨又封閉並且又武裝的我,有時候太過於坦承,分不清單純與驕傲之外,我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足夠堅強還是固執。我深知自己脆弱,但又坦然,我甚至無法論證出兩者之間是否相關或排斥。
我想去弄清楚,弄清楚自己究竟怎麼了,我想是指身體。藝術需要足夠支撐更多情緒更多感覺的身體,需要更強而有力的文本,在我老去之前。我要弄清楚。
2009-03-05
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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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lethetr 於 8:35 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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