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3-02




星期六汲於脫逃,好想,不要再去學校了。

我已然是十八歲的自由之身,所以更加,更加不可原諒。

我被一個貌似書逸的小男孩,拿著寶特瓶敲頭且拔了鬼針草往我身上丟擲,放學時被狗鄙視;我果然很討人厭啊,好殘酷的一天。

這個禮拜過的異常悽慘,或者可以說在三班就是這個模樣。每天找新梗,或是,舊梗用不膩:比方校長是個蘿莉控,比方紫如是蘿莉,又比方戳紫如很好玩......

然後每個人樂於挨我打罵。

從前只覺得這種生活空虛毫無意義,但越來卻發覺如果少了這些生活卻是更加寂寞空虛,我很滿足這樣,暴露自己的弱點並且被接納包容,對我來說是絕無僅有的,原諒。

是原諒,我在等被包容,被關懷並且被原諒。但對於諸多罪孽與錯誤,過多的不符常理,我無法原諒自己被接受被原諒。我想,這是我的癥結。

我的弱點,生活低能。

前年因為摸不到開車門的地方而被小五歲的表妹大罵「你是生活白痴嗎?」。對此,我外放這部份作為人際關係的手段,又不應該說是手段,只是我的生活方式。

我多希望自己有足夠的健康,只要我想,一定還有許多事是我可以的,我很真誠的這麼想的。對誰也都是一樣的。

星期天到誠品等慧潔,許久不見仍然沒有什麼改變。還了相機,然後去吃飯,霸佔FCK的頂樓角落聊些。她說,我看起來似乎比較像女孩了,她說,看起來漂亮多了。

是這樣嗎?我摸摸自己的臉,也許只是頭髮變長的關係,顯漢說我的臉從小學到現在都沒什麼改變,就連身高也是。那麼為什麼那個說喜歡我的男孩卻完全不認得我了,為什麼他們都對我更加厭煩了......

帳號開頭P不是H,桃園人。第一次到石門水庫,風大,與機場不相上下,水好綠。

喜歡家前面的水田,喜歡埤塘,喜歡吹風。喜歡老榕樹,喜歡風鳴,喜歡貓。想起小學的無聊回憶,就算現在去碰觸也無所謂了,彷彿腐敗的古董沒有任何價值,連為它傷心的價值都沒有。當時的自己躲在棉被哭泣著為什麼沒有人懂自己為什麼沒有人能打開自己的鎖,但總是不願意被碰觸,分不清是單純還是狂妄,對於現實不信任也不滿足,小鬼時代,就已經這麼麻煩了。

沒人能懂,或者看穿。父親總說,你太得意忘形,別以為你能幹麻;母親則是,唸不唸隨便你,我可沒給你壓力......

怎麼會,那是最沉重的壓力。

昨晚太冷,中壢搭車到桃園,顫抖不已。我想,別那麼怕冷,要堅強一點;忍著就好。注視起街道,人們的眼神,我什麼都看不到。公車上,總有多數的區塊是移工所佔據的,對於他們,我多數是反感,尤其是毫無禮貌的插隊與吵鬧...

我坐在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前後左右均是,然後異國歌曲響起,一聲聲唱和,還有細細碎碎的啜泣......。是思鄉吧,跟我是極端的,我多想流浪。

媽媽說,有這麼多會可以開嗎。

意外買了冰的飲料,太冷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喝掉,回到水尾才赫然想起月經似乎要來了這件事。越靠近家感覺越冷,這是很奇妙的,越冷卻是越安心的地方。

比起下午,這個地方真的太冷。心跳加速血液循環,總是重的能聽見它的鼓動,然後疼痛。有一種,我不想十八歲早夭的挫折。

我過於摧殘自己,西施捧心,但我不是正妹。

我的世界遂以網路架構起來,文字為單位,藝術主觀。你們不懂,是不懂,也不能懂的,離你們的世界太過遙遠,我只能這麼說。

心很痛,別來刺激我。我想哀求,媽媽,現在的我不能忍受這些,我激動的快哭了出來,拜託別再刺激我了......

躺在床上儼然習慣性聽著心跳,然後入睡,只是心情不太好。

不踏實是什麼感覺,我確實認真端詳起這個問題,要想想。我知道,知道我還封閉,這是我沒有坦承的部份,我封閉,但封閉些什麼我卻不知道。

也許是不願被觸及到的,神性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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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那個來了。是劇痛。

每次都能忍,儘管千篇一律都彷彿一具屍體攤在一張書桌,但今天卻痛到哭。

就算如此,媽媽說,找男人就會好了,我也不要妥協啊。情緒竟然在這種時候瀕臨崩解,我很生氣,很生氣很生氣,為什麼你們都能若無其事讓我很痛。

第三節下課,數學老師載我回外婆家。

小派說,為什麼我都不生氣。我很生氣啊,但對他,我沒辦法......

其實我很幸運了啊,書安幫我擦掉眼淚,還有好多人說喜歡我。

可是不是這樣,問題終究沒有解決啊。意識清明。撕裂性的劇痛還有胸口彷彿機械即將死去的沉悶,突然有衝動想去買菸,突然好想喝酒,但手中沒多少錢卻讓我猶豫,就連減緩疼痛都不行嗎......

「答──。」又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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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悲傷呢?依然連一眼都不曾看著我的,就僅僅是把渺小的傷痕掰的更大,更深。不足已正視的我啊。

又下雨了。反聖嬰現象不該出現的天氣,為什麼,為什麼要下雨......

我必須讓心情跌落到最低最底,必須,死掉。

輕輕關上門,將外套折好放置在籃子用熱水袋覆於之上,然後朝雨中駛去。

死去。

然後跑去埤塘那裡。水位彷彿快與自己同高,好灰好濁,好騷動的浪。想起剛剛還正翻閱的高一時的文章,自己根本沒有更進步一點,一樣這麼糟糕這麼可悲。

或許我真的跟廢物一樣,不過我也不覺得一個沒幾歲的小孩能有什麼作為,可是沒多久居然就十七歲了,意味著沒有任何作為就要成為廢物。然後,然後,然後...

前天,跑去公館逛了很棒的書店,喜歡呼吸著那種印刷的油墨味,比什麼味道都好多了。似乎很貪婪的感覺著,外面還在下雨,我感覺曾經爭論著的腦子在某種我已遺忘的狀態下消失了,也許是找到了隱蔽所滿足的避開了光線。

無論什麼時候總是這麼厭惡著自己,因為實在太沒用太平凡,活著真的,真的太可怕......。我想過我是否可能對著你們大吼,說別再逼我了,別再這麼對待我了。那樣的油墨味明明是刺鼻的,但我卻覺得好聞,越是好聞,那麼我想的就越不可能實現。

我懼怕長大。那意味著我所恐懼的未來即將來到......

壓著帽倉皇走過。路邊的行人眼珠動也不動、電話亭的情話依舊、站牌的不耐無心搭理...,於是走過了拉長扭曲所有的街。我落著淚,聽不見耳邊的話語、摸不到臉龐的溫熱。回頭,然後什麼都再也不一樣了。
我瞻仰晴天的刺眼,然後因為無地自容或者自己跌倒了而想念你之前的咕噥,你燒了燒凝結的火,雨便落下了,後來你說:「下雨很美。」

路途中。我很討厭下雨,讓所有味道都變的明顯,讓我的嗅覺變的敏銳。

那些移工的香水,雨水,腥臭的泥土,汗水,還有各種不相干卻又混合在一起的,好讓人憎惡的味道。我不會恨別人,唯一說過恨的,也早已經是好久之前的事了。我說,對你,我不會生氣不會憎恨。

但卻難過。我以為我不會動心的,我以為我仍然會是個滿足於知識的,那個孩子。是孩子,唯保有赤子之心才能更接近詩,荒人彷彿說過,至善至美的年輕身體,我祈求他千萬別動了心,一旦動了心便要落入凡塵,便會毫無價值......。

不能就這麼毫無價值,天知道我會有多不甘心。

我克制自己別失控,克制自己千萬別表現任何情緒,但我根本做不到,盡是廢話。

我竟然是期待著的心奔馳去了埤塘。雨水逐漸浸濕我的衣服我的眼睛,幾乎快看不見,頭髮涼涼貼著脖子,心跳是很快,但早被耳邊的風聲雨聲給遮掩。好像把別再摧殘自己的話又當了耳邊風。可是,我真的,好想淋雨。

今天已然哭了太多,眼睛有點腫,頭髮滲著水滴著。我將一大片巧克力吃的精光,食之無味,只覺得自己太狼狽太愚蠢。唯一慶幸的,是沒有人在家,是沒有人。

等這次痛完,會好多的。

會好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