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3-0224

090223

I'm only flesh and blood.
I make mistakes and I have my weaknesses.

星期一。高中最後的三個多月了，才正習慣，卻要離開。

下午第七節，經歷英文英文物理物理數學數學之後，終能喘口氣的化學，還有化學。大夥分食著雞排和清心的烏龍綠，教室瀰漫著油炸味道與吵鬧，還有打掃時播放的濱崎步的最新精選。是的，這是我的生活，也許以後會想念的生活。

仍然是荒人，也許這是咀嚼不完的書，進度是費多，還有女體。

我只是血肉之軀。我會犯錯，也有弱點。

記得化學重修時，老師告誡著，要自知。然後責備著我的分心與貪婪，或者無知。是的，無知，而且狂妄自大。

因為他們沒有告誡過我，我以為，以為我什麼都可以。

對，都可以，我說這是自由。不自由毋寧死，其實也不盡然啊。有時候我也羨慕著被不自由所保護，而且是大多時候，但在很久之後我才願意承認。在之前，只是妒忌地咒罵，埋怨自己的不幸，別人的不幸，無知，悲哀......；我真的，很自大啊。

但不這樣卻無以支撐自己活下去，膨脹自己，心靈，傷口，真實，感官，敏感，情緒。拒絕通順語句，硬要支解句子，但這還不是我，不是的，因為我只是，太迷失了。

我以我頹敗之姿書寫，班傑明說的，有人天生如此啊。但一切都會消失，沒有永恆，詩人也這麼說，可是我已經許久未曾見過他了。許久。

無以想念，我已很幸運，只是不懂擁有。

或者，拒絕擁有。

很難熬，因為太矛盾了。

或許L說的想像，是我未來僅能依靠的，或者，有所成就的......。

我已度過最痛苦的時候，目前，是一片毫無風雨的天空，但貧窮。不是喜悅，而是茫然。

家附近的那個埤塘，過去在心情不好總站在那裡，抽煙。波光，水紋，且遠方有光。有時候能看看夕陽，入夜時可以看見機場跑道的光，很像日出之前，淡淡的微光。

昨天去了一次，天氣良好，但有雲，今天又去了，可是在下雨。水面已然不是泛著昏黃路燈，而是一片漆黑，好像什麼都沒有，那個寫著禁止釣魚的告示牌卻搖晃如欲墜。沒有佇立太久，回頭竟然想哭，眼鏡上噴滿雨水，有恐懼而無恐懼的回了家，然後想起自己也只是如此。

很可怕，一切都沒什麼改變，努力也許只是白費。

回來後，聽著Evadne說話，很有趣的，因為那些事情我在之前不太願意想。

怕老嗎？不怕老（只怕不能做愛）。我說了露骨的話，其實那個沒有關係，重點在思考能力和感受能力。我相信人自有天命。我一直在想的，一直在思考的那些東西其實都屬於後青春期的虛幻妄想。實際上我們也都只是妄想的聚合體。

今天回家路上一直寫筆記寫得亂七八糟，大意是這樣：

「藝術作品的高妙之處來自它可以提供多重解釋的空間。同時，這高妙之處存在的原因乃是因為人類具有想像力。想像力生出無限多的解釋，因此讓藝術作品得以高妙。類似於，詩的語言的歧異性……我想要做出的藝術作品必然會是一種類似備忘錄的東西，我要提出的也必然如此是一些背面或者逆光之處的風景。」

我相信詩的美麗在此－－但痛苦也是。痛並快樂著倒是不錯，我想我們這些人短命的原因就是提早把生命的痛苦給痛光了。離苦得樂不對，應該是究竟涅盤。我一直很喜歡心經。佛教經典的中樞。當然經典都是附著於文字這層表象上的東西，實際上的法在它裡面。心經講的是空，是虛的實與實的虛。這是我個人理解。

拈花微笑，那不需要文字。我的藝術觀念也來自神話。真的很神奇。一年級剛進學校發現有拉丁文課就上去學，然後發現有一位作家寫了神話書，二年級時就跑去研究。後來神話研究到一半開始啃布農族專題，因為我喜歡布農音樂。我發現的是靈魂的永劫回歸母題在布農族人身上的例子，當然是那些古老的布農人。布農族人說你死後靈魂會離開身體，如果你做好多好事，你的靈魂就會很強健，可以一路奔跑回到祖先們那裡。我們老是說跟祖先們在一塊，這是永劫回歸的終點，是一切止息的地方，也是佛的居處，是涅盤。

這是我自己的融通。最原始這件事 也是藝術的本質。一切的悲苦可以透過宗教或者神話解決，因為它提供對終極問題的解釋；藝術作品必然會碰觸到此一終極問題。碰觸到它的東西通常會比較強力。因為它們觸碰到心靈的深處的那個部份，讓人感覺到安慰或者安心。http://blog.monoceroi.com/2009/02/23/maiason/

是啊，對話全部併在一起竟然能是篇文章了，而我只是在這之中穿插了一些；感覺有些，自嘆不如啊。荒人說：「他的宿願他的夢寐，那一飛掠就在嶽空成了停格無止盡飛掠下去，只聽見馬的鼻息，曠古之風在耳邊響起。我想永桔是死了，他的聲音在我耳邊泣訴，如果你等我，我會回來，但你必須全心全意等我，等到天下黃雨，下大雪，等到夏天的勝利，等到音信斷絕，等到記憶空白，心理動搖，等到所有的等待都沒有了等待......」

我想持續想像，這也許是我最後的想望了。所以即使教室有多麼讓人窒息，也必須，好好忍耐，要接受，反正可以逃離，逃離之後的回憶就是我所想要的。等到所有等待都沒有了等待，詩人不在了，那麼只剩下一件事了啊，那便是無端想像的創造，我想這是我所領悟出L說過的那些話的結論了。

我不知道我所寫的東西該是如何，也許無聊，千篇一律，我想改變，但大概還需要時間。或許販賣作品集也是個想法。等我能真正面對自己，我會好好握住，那些可能的溫度。



090224

神話已然被我遺忘許久，許久了。

直至瞥見那人熱切的神采，我彷彿能想見他的眼神晶亮，而且透徹。好讓人想念，也好像是欽羨。

是啊我想起當時自己如此迷信，迷信各種幻想，還有對知識的進入的滿足。但我想那塊綠地是死了，乃至於我的無從創造，可是我還確信有所創造，是荒原啊，一片沒有死與生的荒地，沒有花朵，亦沒有蝴蝶翩翩；那就是永恆，那就是詩......。

也許無意信奉起存在主義，我竟忘了最重要的源本，如此荒謬。

過程還很艱辛，但一切皆由選擇，我虛妄地認為佛語太過虛妄，說穿了也不過是為自己的羞愧遮掩。

是的我選擇了，我選擇了繼續將來可能會枯竭的想像，文字的創造最為廉價，但已經沒有其他方法，我終究割捨不掉我用這個年紀的所有去努力過的，無論如何想後悔也是以後的事了。

神話之死，我將讓它一再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