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1-23

1117-1123

11/17

倒數8天。

不知道該有什麼理由而我就要這麼活著,十一月逐漸冷卻的空氣,那些教人揮汗的熱早就蕩然無存。然後,焚燒日記,只是,又把窗戶給封了起來,用報紙跟膠帶黏得密不透風。

每年到了這個時間就會開始焦慮。

晚上十二點我在踱步,很冷,發完脾氣就會忍不住到外面讓自己冷靜。呼吸倉卒,我在焦慮什麼,焦慮什麼......。十字路口,紅燈閃熠;綠燈。只是這樣反覆的事,在空曠的路口竟然只是悽涼。

因為你不知道我的悲傷,你不知道,不想知道...我眼睛睜大看著早就一片漆黑的水面:「你不知道。」沙啞難聽的鳥鳴適時響著,真的好生氣。

我知道我還沒有辦法承擔,所以逃避總是醜惡。整晚沒睡,不能阻止自己眼淚不停流著,胸前疼痛著,總是一如往常掐著脖子迴避那些難堪並且不明的心痛。


11/18

倒數7天。

眼睛有點腫,最近總是很早起,然後感受家裡難得寧靜的安詳。

好像沒什麼事,體育課難得興起去打籃球,但是很沒用,我只是一直躲在旁邊,也沒有被防守,就只是被孤立;可能,更像是看熱鬧的路人。

食之無味,就算棄之也不會可惜。

有點憂傷,學校的日子一直反芻著憂傷跟虛假的快樂。什麼都做不了,知識也被嘔了出來,剩下的只是責備跟看輕。

晚上在夜市買了一些油炸,到學校附近的土地公廟吃,其實也只是需要抽菸。


11/19

倒數6天。

我以為我用不到校推了,想不到德行的級分還不太爛。國文百分比3%,其他的,一蹋糊塗。

拿著之前比賽得獎的獎狀,對於加分,兩張獎狀只能換一支嘉獎,真的,平衡操行一支嘉獎又有什麼用。

頭腦越顯清晰,我焦慮著自己快要沒有退路。

我做錯了太多,沒有人能原諒,包括自己。每天醒來所面臨是平淡無奇的責備,但我懼怕不已,找不到你們要我正向積極的力氣,我只是日漸頹喪。

不快樂,從小時候反覆低喃著的,我不想要變老慢慢死掉,那樣太哀傷.....那不是沒有重量的囈語,一種真理,唯一衝破童話的。

剩的,血繼限界無微不至的照料。


11/20

倒數五天。

深深的愧疚,如果真的太冷太冷,又能如何,夜裡杳無人聲的困境,我反覆低喃:「對不起......」對不起,我找不到為什麼應該努力的理由,我到最後還是他們手中牽動的人偶,反抗不了他們說我早就是個敗類,反抗不了他們說我什麼都不如,也反抗不了說我真的太無恥。

活著這麼辛苦,那種恨不得吸收更多知識的自己已經排斥知識,比起光耀門楣,他們更希望我只是賺錢的工具,或者從一開始就不要存在,我怎麼要自己努力......。那些與自己年紀相仿的人,我要怎麼說我已經無處可去所以別嫌棄我,我要怎麼與你們相提並論這個年紀應該有的青春與煩惱?我又該怎麼教自己這麼無憂呢,其實你們的表情很美麗,可惜我沒有能力描繪。

為什麼人要變得哲理,積極。明明只是不甘心為什麼要用這麼庸俗的字。

學校推薦礙於操行只剩下東海跟東華中文,我開玩笑說我要去東華養老了。上課時翻著簡政珍的季節過後,文字裡,竟然似曾相識。覺得累了,我真的在擔心自己最後連能逃避的地方都沒有了。

母親只在乎哥哥的工作與健康,我拿著簡章在一旁發楞,她抱怨起別人花了太多錢栽培小孩最後還是找不到工作,彷彿暗喻著自己未從栽培我其實是對的,或者這只是藉口,逃避在未來或更久之後的我的悲願。其實什麼都不用討論,反正最後都一樣。


11/21

倒數四天。

大家疲於忙碌小橘即將到來的生日,沒有太多感覺,可能這件是對我來說從來都不是多快樂的事。想起去年的自己現在仍然無恥的焦慮著,甚至還期待了些什麼。現在身上一文不值 ,最近繳了太多的錢,我很清楚就算考了術科但成績也不會多好,他們花了太多時間和金錢在學著如何畫畫和鑑賞,真的,我憑什麼就這麼簡單的贏了。如果不公平是絕對會存在的,就算如此也不需要再說什麼不公平,只是我太排斥所謂的藝術竟然只是流於俗氣與浮濫的事實。

好想日子快點過去,焦慮讓人不知所措。

手機撥不出去,就連忍受不了寂寞都沒有辦法找人說話,雖然我從不打算這麼做。有太多事情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所以只好沉默,我不能把自己的情緒就這麼丟給別人,而從來也沒人會接受,就算有人說他會聆聽;好像慧潔說我如果考上實踐工業產品設計就請吃牛排一樣的自信,透露的關心就好像只是出自於同情或是順口說說,我要怎麼說我真的,真的想找人說話...。

最近流了太多無謂的眼淚,張望了太多沒有意義的玻璃櫥窗,我實在有著太多太多的無恥啊;我根本不能否認...


11/22

倒數三天。

我一直覺得,那些老想著自己活著應該要有什麼意義的人都很蠢,而那些只覺得寂寞的人也是。這種垃圾到處都是。

想要坦承又一邊覺得愚蠢,幹,這真的很煩。

這天竟然月經來了,我從來沒有記過它的週期,反正只要一來就會痛的半死就乾脆不要記了。吃了一整條巧克力餅乾,其實吃甜食一點用都沒有,只是滿足口慾讓心情愉快一點而已,食不知味,那個來的時候所有甜食一點都不甜。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我老是遇到怪人。

頭很痛,我擔心詩會不會對我關閉。


11/23

倒數兩天。就這樣吧,我幾乎要把每年的生日當成了忌日。

真的,頭痛得我想直接被打昏,七點多爬進棉被,十一點被自己痛醒。

半夜攤在客廳看電視。死亡筆記本,播到L快要死的時候,站在雨中:「今天的鐘聲一直響個不停,讓我很不安......月,你沒聽到嗎?」然後反覆說著「對不起。」

我突然想笑,你對我漠不關心我竟然愧疚了起來;L反覆低喃著對不起最後是一張扭曲變形獰笑的臉。要我怎麼不笑,可是感情是真的啊,最後只好邊笑邊流淚。咖塔說我怎麼想打電話給她,我說我只是想找人說話,其實我只是想聽人說話的聲音。

月殺了死神。

深夜兩點多,不覺疲累輾轉難眠,頭很痛,下腹也是。我想起了小時後在南部,瑣碎得無關緊要偏偏在這時候想起,想起屋裡每個角落裡被遺忘的灰塵,還是我手掌 曾被自己鑿出如斷掌一般的傷口,血流不止...爺爺奶奶焦急的樣子,為什麼會擔心?你們都不知道我已經快走到盡頭了,那些神情明明令人難過,我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頭還在痛,耳朵又開始不可名狀的噪音,金屬哀鳴,心臟跳動,自己的呼吸。停格。放大。這就是焦躁嗎......。

記憶太鮮明了,閃過太多太多我不願提及的過去,此刻我竟然覺得自己像個臨終前的病患。迴光返照。

有關《鏈》,我要怎麼去形容我對這些照片的感覺?那些人眼神空洞,那些身體之下卻彷彿藏著獸的眼神,虎視眈眈,但又用極其曖昧隱晦的手段呈現;但又為什麼要用這麼殘忍的方式。想到獸,就焦躁不已。讓我想起樂生的一切,太多片段開始浮現,明明是不存在的,不過是我自己的想像的,但真實的讓我想吐。

無端恐懼,我整晚睡不著。

詩人的創造,是無端想像,想像是痛苦的,但只有如此這些想像才是自己創造的,才是自己真正擁有的。這是最後還清醒時聽見的最後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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